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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法自然 走讀合歡

概念發想與行動

「你可能永遠不知道你的行為能帶來什麼結果,

但沒有行動就不會有結果。」 — 甘地


2012年冬,來自新竹私立光復高中的師生,在太魯閣國家公園的合歡山區體驗了一堂別出心裁的地理課程。此趟課程起始於921地震博物館—埔里地理中心碑—霧社水庫—莫那魯道紀念碑—清境農場—台灣公路最高點武嶺,最後於北合歡山劃下美好的句點。在這趟路途中,學生們吸收了許多關於當地的自然地景知識與人文歷史的故事;而這個地理課程,也因為有了「登山」活動的融入,變得很不一樣!更重要的是,除了知識上的學習,這堂課更希望向學生傳達的是行為態度的養成:學習合作、學習謙卑,希冀學生們都能夠攀登上自己心中的高峰。

風雨合歡,面對自然,學習「謙卑」。 攝影/鎖震峰


山野教育政策,是教育部目前正在推動的重點項目之一,但「山林就是一所學校」的概念,至今還未能深耕於主流的基本教育課程與基層教師。於是,光復中學在教育部「高中優質化」的輔助下,主動嘗試了這個備具挑戰的活動—將「山野教育」融入中學的地理課程;而憑藉著連結現有的社會資源,我們亦希望將山野教育政策的理念,帶入現行的學校教育,希望可以提供學生更多元的學習環境。


「自然」是最佳的教室-合歡山

我到底為什麼要來合歡山,我根本自找苦吃!

但我想在唯一的高中生活裡,留下一點與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熱血、堅持、相信、挑戰、學習、青春…還有我們「共同的回憶」。

對於經常登山的人來說,海拔3422公尺的北合歡山,是座親合力十足的高山。除了因台14甲線圍繞著整個山區,因而交通相當方便之外;在登山路線上,從小風口到北合歡山來回僅有4公里的山徑,山頂寬廣、坡度緩和,相當適合初學者攀登。但是,即使對登山老手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山路,但對不熟悉山徑的高中生而言,即便在行前受過密集的體能集訓,當他們走在暴露感稍大的邊坡上時,卻有如走在「懸崖峭壁」一般的銘心刻骨了。而卷首由學生寫下的文字:「熱血、堅持、相信、挑戰、學習、青春」,我想,也是為這個活動背後所隱含的教育意義下了最好的註解。


日據時期,日人為了有效控制台灣的山林資源,因此常與高山原住民起衝突。在大正3年(1914年),當時的日本總督-佐久間左馬太發動了台灣島史上大規模的戰爭之一的「太魯閣討伐戰」,企圖降服世居於立霧溪沿岸的太魯閣族。此役日軍兵分二路,西路由台中、埔里、霧社沿稜線而上,東路由花蓮、太魯閣、立霧溪谷而上,至合歡山武嶺會師。而在此役中,日軍開闢了一條從埔里、霧社、合歡山、再沿著塔次基理溪河谷,到達天祥東出太魯閣口的警備道路,並於昭和8年(1933)年著手開闢新的連絡道路,替代從石門山到卡拉寶段一帶、多斷崖與險坡的古道。昭和10年(1935年),這條從太魯閣峽口經過合歡山到霧社的越嶺道路,終於全線暢通,並命名為「合歡越嶺道路」,即是今日台14甲省道的前身。


因為有了這段道路開闢史,合歡山區已經成為國人假日時常流連的著名景點。每年的5月到7月初,是合歡山杜鵑花盛開的季節,中橫霧社支線總是擠滿著上山賞花的遊客;12月到翌年3月,因東北季風夾帶著大量的水氣,從蘭陽溪谷及立霧溪谷匯集了兩道濕冷的氣流盤旋於此,常使溫度降至冰點,讓合歡山披上靄靄白雪;再加上合歡山的單面山地形構造,東面的傾斜坡恰巧是迎風坡,且緩斜的地形更有利於飄雪的堆積。因此每當隆冬之際,若鋒面南下時配合豐沛的水氣,往往在一夜之間便使合歡白了頭。也許在這時您就不難想像,地理課本所說的冰河地形,在第四紀冰河期的時候可能真的曾經到過台灣的合歡山。


早在日治時期,博物學者-鹿野忠雄便曾調查過台灣的冰河地形遺跡,而近年來,許多學者亦陸續發現冰河作用遺留下來的證據。如位於合歡山東側山腳上方的圓弧形谷地,這個向北開口的冰斗在冰河時期堆積了大量冰層後,受重力與擠壓力的作用,形成冰河主流,再匯聚了發源於合歡尖山南、北坡的小冰河,向北推進;合歡尖山的南坡的冰斗,在冰河時期可能因冰雪的大量累積,發生冰河向東溢流的情形,即冰河分流的現象;合歡尖山南邊與合歡東峰之間的鞍部,有可能就是冰河侵蝕所形成的「冰蝕埡口」,而合歡尖山在這兩條山谷冰河的削蝕之下,則形成尖塔狀般的冰河「角峰」地形。此外,位於北合歡山的東南坡面上還留有一個全台灣面積最大的「冰蝕湖」,周圍圍繞著蒼綠的冷杉林與玉山箭竹草坡地,更襯托出湖水碧綠如璽,因此有著「碧池」的秀麗之稱,且又因其形狀神似台灣,又被稱為「台灣池」。


如果從海拔400~700公尺之間的埔里盆地起程,開車不到兩個小時就能抵達標高3275公尺的「武嶺」。然而在這短短的路程裡,合歡山的植被類型便從亞熱帶、溫帶更替到寒帶植物。在低海拔時,森林都是還是亞熱帶常見的灌木、喬木,但當海拔到了2500公尺以上,台灣鐵杉逐漸成為優勢植群。隨著海拔漸高,雲杉、冷杉、玉山圓柏漸次分布,直至森林線以上方形成由玉山箭竹及亞高山灌叢為主的高山寒原景觀;而在這一個區段間,我們可以看見森林與草原間進退消長的動態平衡,而氣候變遷、森林火災等環境問題更是決定此演替方向的重要因素。


中橫公路合歡山一帶位於太魯閣國家公園境內,而國家公園的設置,本是要透過有效的經營管理以維護國家公園內特殊的自然地景。但是也正因為著國家公園提供了豐富的遊憩資源,進而帶來了大量的觀光人潮與商業活動,國家公園及其周邊的環境也逐漸的改變。中橫公路沿線,滿山遍野的高山茶園、高冷蔬菜,還有一間間拔地而起的民宿飯店。在被當作度假聖地的同時,有多少人曾想過這些享受都建築在對土地的傷害上?若我們希望遏止這樣的破壞,就必須從提升國人的環境教育觀念開始著手。「師法自然,走讀合歡」便是在這樣一個目的之下,希望藉由讓學生實地的探訪與體驗,將課本中的知識化成生動的經驗,並讓「環境保育」的概念得以向下扎根。


國家公園的環境教育功能實踐途徑

我國在1961年開始推動國家公園與自然保育的工作,在1972年制定了「國家公園法」後,陸續成立了8座國家公園。政府也透過國家公園管理處的解說服務、或是針對青少年朋友舉辦探索教育的營隊活動等方式,來提升國人重視環境保育的觀念。以環境教育來說,國家公園本身其實就是一個重要的教學場域。

有了去年的經驗,筆者今年在合歡山區,展開第二波的實驗計畫「合歡北登峰:光復中學、維多利亞實驗高中跨校聯合地理實察」。希望能夠藉由校際合作,有效利用社會資源並共創多贏。而長遠的目標,則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能夠讓教育部認證並推行的山野教育政策,可以讓更廣泛的學童受益其中。


在具體的課程設計上,我們可將其區分成「登山技術支援方式」及「課程模組設計」兩個面向分別討論。在登山技術支援方面,我們以彰化師範大學白沙登山社為主要合作對象,聘請白沙登山社的登山嚮導擔任活動的領隊。在活動前,兩校的學生首先進行體能的訓練,與團隊合作、集合守時、領導統御等概念的培養,也讓學生了解到在面對未知事物的挑戰時,唯有做好最萬全的準備,才能將風險降至最低。由於大專院校登山社團有別於專業的登山團體,因此在嚮導費用方面,也能以一般學校單位能夠負擔的費用來聘請。而嚮導費用的補貼,更可形成一股鼓勵作用,促使大學登山社團以他們具備的專業知能協助山野教育推廣。而這些曾經協助過學校單位辦理此類活動的大專生,未來如果成為正式教師,便更有機會將山野教育的思維繼續傳承下去。


在課程模組設計方面,首先,我們運用跨領域協同教學的概念,整合兩校的地理、生物、地球科學、歷史等自然及社會領域的教師,共同參與課程模組的設計,此外,我們還開放給外校教師來共同參與活動,以增加課程潛在的豐富度,而外校教師透過參與活動,山野教育的種子也能藉此在其心中漸漸萌芽。


其次,我們透過現今流行的臉書(facebook),開設「翻轉地理教室」社團,並建立地理考察課程的活動頁面,希望能讓教室「翻轉」,把地理課程的學習,延伸到教室之外,並藉由這個交流平台,讓學生與老師雙方都能夠在雲端上進行。


第三,在實察手冊的編輯方面,我們先由教師們設計了幾個主題,如「踏雪尋山─合歡山雪鄉之謎」、「台灣島的前世今生─合歡山地質故事書」、「清境不清靜?─清境農場的安置到觀光」等議題,讓學生學習搜集資料、整理資料,共同編輯手冊內容,未來或可讓學生進一步撰寫成地理小論文。


第四,當學生要準備登山前,除了體能訓練,地圖與方位等相關知識亦至關重要。一般在課堂上所教授的比例尺、二度分帶座標、等高線的判讀等課程,如今都成了活生生的體驗。我們讓學生們在登山路線圖上自己畫上稜線與水線,或是在過程中藉由口頭測驗,以了解學生是否真正了解地圖所傳遞的訊息,並引導學生進行思考與探究。

第五,當地理課程在大自然場域中進行,此時教室大門更為敞開,除了能讓學生從經驗感知中學習地理知識外,參與的教師、一般的遊客也都成為這戶外教室共同學習的成員。

這樣一來,國家公園提供了山野教育融入中學地理課程的絕佳場所;學校單位則扮演規劃課程內容的主體;大專登山社團則負責支援登山技術。是以若能透過由下而上的社會資源連結,即便沒有政府充裕的經費補助,亦有機會讓山野教育政策的精神落實於現行教育現場。

新竹光復中學、雲林維多利亞實驗高中師生,合影於往合歡北峰路上的飛航反射板。攝影/張鈞傑


結語 思想擴散就能遍地開花

美國教育學家杜威博士曾說:「教育其實是一連串不斷的實驗。」而我卻認為這句話應該修改成:「教育是一連串實驗與實踐的過程」。「實踐」,是對於教師要將個人的教育哲學付諸行動,而為了要實現個人的教育理想,則必需不斷的進行一連串的「實驗」。但觀看台灣的現況,進行山野教育融入教學的多半是體制外的機構,也大多都是小班小校的環境才有機會進行。此外,學生進入到高中之後,面對各科教學進度以及升學主義的壓力之下,山野教育在高中端的推動尚處一片荒漠。


楊南郡先生曾提出「登山學術化」的概念,提及:「如何從單純的攀登活動,提升到有學術意義的平面地理考察,進而從登山的地理舞台擴展到縱面的歷史考察,使單純的體能活動與學術研究結合,並同步進行」。若能將純粹登山活動注入知性學習的層次,除了讓學生將書上的知識得以在現實經驗中印證外,更可以從登山活動的行前訓練與登山過程中培養出正向的行為態度;此外在分科教學盛行的高中教育,透過地理實察,讓地理、生物、歷史等各學科領域的教師共同參與並進行課程的統整,可使學生們能夠更深刻了解到,各科學問其實是彼此緊密串連的綜合體。


當我們了解了「山」的教育功能後,我們是否可以讓更多莘莘學子們有機會享受這多元而生動的學習環境呢?要達成這個目標,除了教育部由上而下所推動的「山野教育政策」外,更重要的,我們基層教育人員要拋開過去的傳統觀念、親身投身山林中自我學習、並把這樣的概念發想付諸行動?而雖然我們的行動或許在短期間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沒有行動,就不可能激盪出更多的火花,且讓我們持續地努力,期待這些火苗終成為燎原之勢。


註: 本文為投稿國家公園季刊2013年冬季號--《師法自然 走讀合歡》之原始文章(未刪版),期待能夠拋轉引玉,讓更多的教育工作者一起來投入山野教育,藉由山野教育的融入課程,培養孩子能夠「帶著走」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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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天下。翻轉教育網站

國家公園季刊。2013年十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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